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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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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堅不可破。

入了山還想出來,江景之嘴角輕蔑,還是留在裏面祭山吧。

長夜好眠,江景之一夢到天亮。

肖季蓮入即冀山之後,周邊毒瘴魔物都不曾給她帶來多少麻煩,她隨著眼前的蓮花一路深入。

路過異水宮時,不知何時此地已變成一地廢墟。

肖季蓮心中一顫,這是何人所為,竟有這麽大的能耐。當日惡戰,她違背法則用了體內所攜帶的術法,也不過勉強與泗水一搏。縱使哥哥前來也沒有這般法力。

莫不是真的是她昏睡之前看見的那個身影?究竟是誰呢?

眼前的蓮花不停地旋轉,蠢蠢欲動就要離開。她收回停滯的目光看向這瓣蓮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

難道真的是他?可他又是誰?身份幾何?怎會有如此高深的術法?即冀山的結界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小兒科一樣,可他又為何要幫自己呢?

蓮花焦躁想要離開趕快去尋人。肖季蓮也不再停留,提步離開。

她離開之後身後還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輕聲道:“你終於來了。”

肖季蓮層層深入,眼前叢林密布,愈加黑暗陰森,周邊都冒著涼氣,她心中有些發冷,體溫都開始下降便涼。

終於,肖季蓮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洞府,比之異水宮要寒酸多了。只在洞口有幾個黑藍色的大字——“千水洞”。

千水洞是泗水初到即冀山時的落腳之地,雖是寒酸,但他後來做了尊主也不曾舍棄此處。

那瓣蓮花瑟縮幾下自己回到了肖季蓮的懷中乖乖躺好。

暗淡一片,肖季蓮什麽都看不清。

而在洞內療傷的兩個人,泗水睫毛微顫,“有人來了。”

藍鳶依舊冷顏為他輸送法力療傷,片刻之後,她收手。

“尊主好生休息,我去去就來。”

藍鳶一出洞口就看見,肖季蓮淺笑背手站在門口。她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在裏面就感覺到你的氣息了。怎麽,要不要我請你進去坐坐?”

肖季蓮挑眉,“好啊,要是方便的話。”

藍鳶翻一個白眼,往外走,帶她到遠處的崖邊依舊坐在過往的那棵老松樹上晃著腿。

“找我有事?”

肖季蓮輕嗯一聲,也隨她坐在旁邊,眼前就是外邊那些人拼了命想要的無心陣,此陣依舊安靜地屹立在此,可是外邊卻為了它早已天翻地覆。

“有許多問題,可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肖季蓮眼神飄遠。

藍鳶低頭悶笑,“那便我來告訴你好了。你想到了再問吧。”

她轉頭看著肖季蓮,不過幾月未見,眼前的女子已經初具成熟女子的氣質,早先的孩子氣此刻去了不少。

“不過我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就不知道能不能為你解惑了。”

肖季蓮點點頭。

藍鳶聲音幽遠,開始回憶起自己最初與魔蓮見面的場景。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被困在這即冀山已數不清多少歲月了。即冀山名義上說是魔界的地盤,但其實是三不管的地帶,天不管魔不理人不來。山上毒瘴纏繞,裏面的魔怪不是自生的,就是在魔界犯了罪被扔到這裏來的。”

“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這裏面的魔怪,可礙於許多事情,又不得不在此求生。”藍鳶苦笑。

“魔蓮,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不是山裏的人。不,應該說,魔蓮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不是魔的人。”

藍鳶回頭看著肖季蓮,問:“你可知魔蓮的身世?”

肖季蓮搖搖頭,“知道一些,但不是很清楚。”她回想起自己的那些零碎的夢境,“我只知道她本是離念淵的一株魔蓮,曾在西方極樂佛祖座下修煉,後修得上仙之位,卻不知她為何要下凡渡劫。”

藍鳶笑笑,有些憂傷道:“原是要下凡渡劫,我也是才知道。她回到西方極樂世界修煉也算是回家了。”

她正了正聲,“你可知魔蓮一族本是源於天界極樂佛祖池中最受重視的血脈——聖蓮族。”

肖季蓮搖搖頭。

藍鳶想起父親告訴自己的那些秘史,今日終究是要說出來了,告訴她也算是告訴了把秘密物歸原主吧。

“我也記不清是多少萬年前了,比仙魔大戰還要早些。還是上一任西方極樂佛祖的時候,一日在西方極樂世界百年一度的賞蓮宴上出了事。聖蓮族長與東陵昭日遙仙的丈夫北地星辰魘神酒後失事,還被眾人捉奸在床,一時間成為了人人碎嘴的醜聞。”

“遙仙大怒,可是魘神卻拼了命要把聖蓮族長留下來。此後天界人人稱讚的神仙眷侶就此恩斷義絕。”

“那聖蓮族長呢?”

“她?”藍鳶想起自己父親講述那段故事時臉上的憐憫,“出事之後,她被囚禁在了北地。直到後來魔界的人來為遙仙討回公道,天界不得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便強令魘神將聖蓮族長交給了魔界之人。”

“魔界?”

“不錯。忘了告訴你,遙仙本是魔界公主,是當時魔君的姐姐,她為了魘神自願受盡神域八千道天雷之刑,褪去魔骨重造仙身。”

藍鳶語氣裏帶上了敬佩之情。神域天雷普通小仙便是一道也會灰飛湮滅,可是那時的遙仙卻是生生受了八千道,當時的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啊。

“她一定很愛魘神吧。”肖季蓮感慨道。

藍鳶苦笑,“誰說不是呢。”

“聖蓮族長離開天界之後,一夜間天界所有的聖蓮枯萎,聖蓮一脈就此斷絕。只她只留下一個孩子,繼任了後來的北地星辰魘神之位,只可惜仙魔大戰之初不知為何入了魔界的離念淵,傷了神魂,此後便一直沈睡至今未醒。”

藍鳶的聲音裏有些怨恨,魘神為何還不醒。若是北地星辰魘神醒來,自己又何至於落到今日地步。

她又道:“聖蓮一族自古都是仙魔必爭的寶物,可修魂補魄還可提升法力。魔界拿到聖蓮族長之後,並未殺她,而是將她魔化,此後便是魔蓮,在魔界任聖醫一職。”

肖季蓮聞言不知道該說這個聖蓮族長是幸還是不幸。破壞魔君姐姐的婚姻,雖是留了一命,想來在魔界的日子不會好過。

“那她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啊,後來仙魔大戰之中,她為了給小魔君修魂補魄魂飛魄散了。”

“就這樣?”肖季蓮不知為何心口一疼。

“留下了一個不知何處收養來的孩子,繼承了魔蓮一脈,後來那孩子卻修了仙道,成了魔蓮上仙。”

肖季蓮的聲音有些虛,“這個魔蓮上仙……便是……”

藍鳶看向她笑得溫和,“不錯,你就是她的輪回轉世。”她伸手摸上肖季蓮的額間,撥開碎發,“我只知道她離開了,卻不知她到底是做什麽去了。尋她這許久,沒想到最後尋到了你。”

藍鳶的眼神像是透過肖季蓮看著另外一個人,“那時的你自信高傲卻又憂傷。第一次的夢境裏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沒想到再見,你還是這樣,身邊危險這般多卻又不自知。”

肖季蓮偏過頭,有些不習慣,“我是肖季蓮,不是她。”

藍鳶收回自己落空的手,“無所謂了,你終究是她。”

肖季蓮有些生氣,想辯解,“我不是魔蓮。”

藍鳶眼神有些縹緲,“可你終究要承擔起她的責任。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不過是她短短數十年的回憶,於你而言是所有,於她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

肖季蓮真的生氣了,站起來看著藍鳶,“難道短短數十年的生命便沒有意義了嗎?我如今不是她便不是她。”

藍鳶絲毫不動怒,只是依舊平靜道:“沒有她便沒有你的這短短數十年。如若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願做這數十年的普通人,便做普通人吧。”

她擡眼看著肖季蓮的眼睛,眼神定然,“可你不是,肖季蓮你是魔蓮轉世。你與曾經的聖蓮一族一樣有著修魂補魄的能力。當大家知道你的身份之後,所有人都會覬覦你。到時候你的身邊就只會有欺騙背叛隱瞞和殺戮。你有這十數年的平靜光景已是來之不易。”

“她身上肩負的一切,你避無可避。如今你尚可以自己不是魔蓮來逃避這一切。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身份便決定了你只能是魔蓮,願與不願都得是。那時候,你會後悔沒有早一些認清自己的身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肖季蓮心頭一震,“就不能不是嗎?”

“你沒得選。”藍鳶語氣堅定,“你還記得我讓你來尋我拿這最後一件東西嗎?”

肖季蓮輕嗯一聲。

☆、心?

“你看看眼前的無心陣,這最後一件東西就在那裏面。”藍鳶聲音空洞,肖季蓮卻是一時間驚了神。

“你什麽意思?”肖季蓮聲音有些顫抖,胸口一陣絞痛。

藍鳶站起來扶住她,回憶悠長又震撼,“那時午夜,漫天蓮花雨落,處處生冤魂,上古殺陣拔地而起,周邊生靈俱滅。你一轉身未久,我便看見了這一幕。等我趕到之時,你已消失在陣中不見。”

“你可還記得江溟說過你是這陣的有緣人嗎?他說的沒錯,此陣因你而生,為你而存,自當由你做這有緣人。”

江溟說出此事時,藍鳶絲毫不覺得奇怪。

她守著無心陣的這些年,要說誰最熟悉這無心陣的原委,還是要數當年那條因無心陣出世,好不容易從旁邊撿回一條命的小黑蛇。

後來再見,那條小黑蛇已找了靠山,做了新晉魔頭泗水的左護法,還帶人來尋無心陣。

說來她幫江溟的忙也算是憐憫小黑蛇被無心陣所傷,缺魂少魄,不時會失去神志。只是可惜還是沒能幫他留住這最後一點血脈。

“因我而生,為我而存。”肖季蓮喃喃重覆這兩句話。

藍鳶神色無波,看著眼前流光溢彩、閃爍的點點黃色光線,那些都是陣法之形態地折射,她道:“魔蓮祭陣,上古殺陣成。她也算得上是上古之神了,也只有這樣級別的人物才能讓上古殺陣恢覆生命。”

“你都說了是上古殺陣,她既然已經以命祭陣,那她為什麽還能輪回轉世,不該魂飛魄散嗎?”

藍鳶伸出手搭在肖季蓮的胸口,“你感受到了嗎?你的胸口是冰冷的。泗水說你沒有心,也沒有錯。我第一次見你時便察覺到了你身上的異樣,那時我才知道她到底是用什麽換得了一絲生機。”

“她本為魔蓮,有修魂補魄之功效,肖季蓮,她是用自己的命換了自己一命。”

藍鳶溫柔地註視著眼前的無心陣,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異樣,“我想,那陣裏埋藏著的,所謂可續命的寶物便是你的心吧。”

“我的心?”

肖季蓮整個人都是癡傻又空洞的,就這樣面對著無心陣,她像是能夠感受到陣中的心在呼喚自己一樣,她的胸腔有著陌生又熟悉的共鳴。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摸眼前的陣法,可是一個在崖底,一個在崖頂,離得太遠。

肖季蓮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藍鳶抱著她軟塌的身體,無聲道:“對不起。”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久安一命,便是用你破陣,取出你的心。”

泗水確實是將久安最後一縷魂魄抹去了,可久安之前是溫養在她的魂魄裏的,他們之間早已魂魄共生。只要藍鳶活著,久安便不會死。只要有上古魔蓮的心臟續命,久安便能重塑身軀。

藍鳶抱緊了肖季蓮的身軀,眼角含淚,“對不起。比起你的一日之談,他終究是對我更重要一些。我早就說過,不管你是肖季蓮也好,還是魔蓮也罷,你終究是要承受魔蓮的命運。”

“哭夠了?”身後冰冷的聲音傳來。

早在那日異水宮大傷之後,泗水便威逼藍鳶將所有事情坦白,被他察覺到藍鳶與人共用魂魄,泗水大怒,以撕裂她魂魄中的異魂要挾,若只是毀藍鳶的魂魄,她不怕死。

可是……

久安是無辜的,他不該就此消失,她還沒能見到久安最後一面……

藍鳶擦擦淚,恢覆面冷之色,她抱著肖季蓮的身體從崖邊的老松樹落地,“不是說了給我一日的時間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嗎?尊主何須如此心急。”

泗水袖手,“我這不是怕你下不了了手。”他走近,“怎麽,還流起了淚?”

藍鳶不答。

泗水不惱,“花這麽多時間和她解釋,你以為就能免去你對她的背叛了?還是說心裏會好受一點?”

藍鳶面色波瀾不驚,不想說話。見泗水皺眉,終是開口道:“終究是我有愧於她,將這一切告知,也算是讓她死個明白了。”

泗水扯扯嘴角,諷笑,評價道:“藍鳶,你比我可是虛偽多了。”

藍鳶眨了一下眼,神色不變。

泗水伸手一卷,便把肖季蓮弄到了自己身邊,他掐著她的脖子,身上臉上都有裂紋。這身人皮已經損壞,用不了多久了。不過好在很快,他就不需要了。

泗水放肆地打量昏睡的女子,藍鳶不敢看肖季蓮,只能是轉頭看著自己守護了近千年的無心陣,低聲道:“你打算怎麽做?”

泗水看著她的纖細的背影,黑發覆身。他初見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她這一頭黑發了。那時她還是一身白衣天真嬌俏。

是什麽時候,她就不愛笑了呢?哦,是了,他們初見她就不曾對他真心地笑過,她的笑從來只會對著那些個懦弱又無能還需要她保護的人。

他輕啟唇瓣,“對不起。”聲音幾乎聽不見。答應你那麽多事情,唯獨這一件我做不到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泗水把人轉手交給他。

藍鳶也註意到有異樣,轉頭看見來人,瞳孔一震,嘴角微動,發出兩個字,“榆……木……”

“怎麽會?”

只見泗水站在他身旁恭敬道:“人我給你了,告訴玄冥,我要的東西讓他準備好。”

榆木眼神危險,面無表情地看向藍鳶道:“我不喜歡節外生枝,可是她知道了。”

泗水手中的指甲一攥勁兒,直接把掌心裏的皮膚戳破了,他低頭道:“我保證她不會壞事。更何況人還是靠她才抓到的。”

榆木扶著手裏的女人,冰冷道:“我只相信死人不會壞事。”

藍鳶瞪著泗水,“你竟然騙我!”又轉向榆木,怒道:“你到底是誰!”

唇角帶著一抹涼笑,榆木道:“我是誰,你配知道嗎?”

他又靠近泗水的耳畔,嘲諷道:“泗水,你驕傲了一輩子,就為了這麽個女人願意妥協真是愚蠢。”

他摸了摸懷中女子的面容,“饒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然後聽他對泗水道:“弄醒她,然後打傷我。”

眉眼含笑卻不及眼底,他對著藍鳶道:“你告訴她只有她身體裏的金蓮能救我,不然我就會灰飛煙滅。”

藍鳶氣得一口氣哽在胸口,“你到底要做什麽!沒了金蓮她會死的!”

榆木冷哼一聲,“她不是能破無心陣嗎?讓她把心拿回來給自己續命不就好了。”

“你何不自己破陣取心續命,為何偏要她去!”藍鳶又是憤怒又是無奈又是不解道。

榆木冷眼看著她,眼神裏像是飽含著無數的冰刀一樣。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手。我說怎麽做就怎麽做,你最好是收起你的好奇心。你要是不聽話,我現在就讓你的小情郎魂飛魄散。”

他又轉頭柔情地看著肖季蓮,埋在她的頸間低低地敘說,就像是說著情話,“我就是想知道你沒有心,會不會願意為我付出一切。還是真的如你所言,你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棄之而去。”

榆木揉搓著她的玉手,心中思緒萬千。

我守著你度過這一世又一世的劫難,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會不會為我動情。肖季蓮,你沒有心又如何,你是天上蓮池仙子轉世又如何。終究你會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很快很快了。

“瘋子。”藍鳶咬唇吐出兩個字,“你知道她這許多事情,你竟然跟在她身邊這麽久也未曾露出過一絲馬腳。你太可怕了。”

榆木笑得鬼魅又邪氣,“你要是不按我說的做,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更可怕的事情。畢竟你們的命都掌握在我手裏。”

藍鳶突然脖子一伸,硬氣道:“你殺了我吧。”

榆木絲毫不受她威脅,輕笑,“你舍得嗎?才為了你的孤魂小情郎背叛了朋友,下一刻就要尋死?”

榆木瞬間出手吸出她的魂魄,半截魂魄與身體分離,這生生撕裂之苦讓藍鳶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精氣。

他看著藍鳶扭曲的臉龐,嫌棄地把她的魂魄又放回去,藍鳶倒地渾身顫抖,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榆木向她這副死豬模樣投來視線,“我可不是泗水,不會對你憐香惜玉。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我殺了你,再造一個假的也不是不行。”

藍鳶躺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方才急劇撕裂的疼痛還留有餘痛在體內,眼角的淚一下就流下來。魔蓮,對不起,對不起……

泗水將她扶起,往她體內註入魔氣,然後擦幹她的淚,“照他說的做吧。”

藍鳶不出聲,榆木也不在乎,施法於肖季蓮。然後把人交給藍鳶,“她就快醒了。”

他轉身一掌就打在泗水身上。

泗水後退兩步,匯聚起渾身的怨氣化作千萬利劍向他射去,榆木一瞬間氣場便弱下來,漫天飛劍,躲閃不及,傷在了肩又傷在了腿。

只見他忍住身上的傷痛,一個飛躍想要再進一步將泗水身後藍鳶懷中抱著的人搶回來。卻被泗水旋手再化出的一把利劍逼開。榆木後退兩步,差點就要掉落懸崖。

他還不放棄想把肖季蓮奪回來,可是還未碰到肖季蓮的衣服就被泗水的怨氣化劍擊中掉落懸崖。

☆、救人

肖季蓮醒來就剛好看見眼前一幕。

她大喊:“榆木——!”顧不得身體尚虛軟,立時飛撲下去,與他一同墜入崖下。

藍鳶看著空了的懷抱,一時間也傻眼了,疾跑到崖邊,焦急地大喊:“魔蓮!”

肖季蓮好不容易抓住榆木,狂風刮在臉上生疼。她奮力擡手,好不容易拽住懸崖上的一棵老松樹的根。

身體掛在崖邊,撞擊在石頭上生疼。往下一看,再有幾米遠就是無心陣法的頂部了。

無心陣的威名肖季蓮還是聽過的,擅闖者從無生還。藍鳶初次給她看的那一場夢境裏,程久安便是最好的例子,不過是淺淺沾了一下,就保不住魂魄。

肖季蓮的手有些微顫,手臂漸漸脫力,要抓不住榆木了。

榆木擡眼看著她,“主子放手吧。不然我會拖累你的。”

肖季蓮憤道:“閉嘴!”額間青筋暴露。

“主子,為了一個侍衛不值得。更何況你還有黎驍,他的法力在我之上,有他護著你,我放心。”榆木臉色悲戚。

肖季蓮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說了叫你閉嘴,不然都得一起死!黎驍是黎驍,你是你!我送你須念簪不是要你護著我,而是我會護著你一輩子。你少在這裏放屁!”

她擡眼看著那棵老松樹,崖上的石塊有些松動,落石滾下,樹根被拽得凸出來一大片,再不能想辦法上去,他們就真的要葬身無心陣了。

“榆木,你聽我說,我先送你上去。”肖季蓮咬著牙出聲。

“我不。”榆木拒絕,手中抓著的指尖開始滑落,“要上去一起上去。”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在衣袖中暗動。

肖季蓮氣急,剛想將他甩上去,懷中的蓮花突然飛出開始變大,然後立於空中。

形勢危急,肖季蓮立馬將手上的人甩到蓮花上,然後自己一躍跳到巨蓮花瓣之上。

她一施法術,蓮花上升將兩人帶到崖頂之後,蓮花又縮小飛回肖季蓮懷中。

她摸著懷中躺得安靜的蓮花,嘴角一笑,真聽話。

肖季蓮扶起榆木,“沒事吧。”

榆木微微搖頭,“無礙。”

“沒想到,你們這樣都沒死。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啊。”風涼話一出,肖季蓮看著眼前抱胸諷刺的泗水,還有離他兩步之遙的藍鳶。

“連你這樣的惡人老天爺都還沒有收走。怎麽輪得到我呢。”肖季蓮唇齒反譏。

泗水輕笑一聲,“看在藍鳶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一命,不過你這個侍衛就該死了,他弄臟了我的衣服。”

肖季蓮看他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身邊榆木卻是渾身是傷,咬緊了牙,氣道:“你竟然如此厚顏無恥。泗水,今日我就要你為傷了我的人付出代價。”

肖季蓮把人放到旁邊,“你好好休息。”

榆木拽住她的袖子,目色悲戚,“主子何不棄了我,他便可放你一命。為主子而死,是我的榮譽。”

肖季蓮心中一慟,伸手摸著他的臉,然後摸上了他頭上的束發的簪子,“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無比熟悉,像是相識了好多年一樣。也不愛說話,卻總是要為我收拾爛攤子。”

“可是榆木,我是否沒有告訴你,這支簪子不僅僅是我讓徐工打造的,這簪子的圖紙還是我母親送我的陪嫁。她是世間最好的法器設計師,一生就為我設計了這一款禮物。此簪叫須念就是因為戴著簪子的你,是我時時刻刻都必須念著記著的人。”

“你做了我的侍衛,一生忠誠於我,心口刻上了我的名字,那我便也一生護著你,念著你。如此才算是公平。所以我不會棄你。”

肖季蓮拍拍榆木的手,抽出自己的袖子。

當日她問母親為何要畫這樣一支簪子給自己的時候,母親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說:“蓮兒,我知道你有些特別,可我希望你有一個可以時時刻刻都念著的人,這樣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只要你想起他便不會被打倒,也不會失去理智。你會願意為了他拼盡全力活得精彩漂亮。”

原來母親那時就知道了她沒有心的事實啊,只是那時她似懂非懂。

後來把簪子送給榆木也是因為天底下除去父兄唯有肖家的侍衛是不能背叛主子的。她先確定了他是會用生命護著自己的人,後來種種證明也是如此。那她又如何能吝嗇自己的守護呢。

她氣勢如虹地立在榆木身前就像是身後有千軍萬馬一樣。

榆木突然想起,肖雪陽說的那句評價沒錯,縱然她沒有心,可她不曾辜負過任何人,也不會辜負任何人。她不過是喜歡嘴硬罷了,到了最後總還是會心軟。

“泗水,當日我未能將你徹底消滅,今天你如此欺淩我的人我必要討回公道。”

肖季蓮先出手,二人糾纏如浪濤翻滾,打得難舍難分。

藍鳶走到榆木身後,看著拼了全力的肖季蓮和不斷防守反攻的泗水,卻突然覺得可悲。她眸光悲涼地看著那兩個人,“待她知道了這一切,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榆木嘴角微揚,完全不將藍鳶的嘲諷放在眼中。

她一句我的人便可將他所有的心思收於手中。不過是個蓮池仙子罷了。待到事成之後,他可讓她拿回心,再帶她入魔,許她千千萬萬年壽命,從此兩人琴瑟和鳴生生世世。

那時的她沒有選擇,身邊也只會有他一人。

肖季蓮被泗水的怨氣一掌傷在右腹,她後退幾步,眼神微瞇,手上金光乍現。

榆木神色不變。

泗水怨氣已經蓄好,就要揮出這致命一擊,肖季蓮手中金光聚攏就待反攻。

眼看怨氣就要到她身前,突然“嘭——”的一聲,榆木倒在身前。肖季蓮瞳孔驟大,手中金光驟消,反噬在胸口,猛地一疼。

她飛奔過去,將人抱起,聲音微顫,“榆木。”

榆木嘴角的黑血漏到了脖子,胸口,上面還冒著黑氣。這……這是怨氣入體。

當日她被怨火淺淺灼燒便覺得靈魂絞痛,如今他將這一招所有怨氣吃下,肖季蓮不敢想象他的結局。

榆木眼簾微闔,看她呆滯的面容,唇邊勉力扯出一個淺笑,“別哭……”

肖季蓮一楞,手一摸臉龐,自己不知何時竟是落下了淚。“你為何要為我擋下這一招……我自己可以的……”

榆木笑得吃力,“我不想你再沈睡了……咳咳……”

“每次守著你醒來的時候我都好害怕就此一睡不起啊……我好害怕啊……”

肖季蓮傻在原地,嘴裏喃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榆木擦去她唇邊落下的淚,“這一次,到你守著我了。”

剎那間,手滑落,眼合閉。

肖季蓮就這麽看著他失去知覺地躺在自己懷裏。

“榆木……榆木……”肖季蓮猛搖他,可他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早就說過,你這個小侍衛的命,我是要定了的。中了我的怨毒,便好好等死吧。”身後泗水洋洋自得道:“今日便饒你一命。”

他留下最後一聲嗤笑,便消失在原地。

“榆木,榆木!”

肖季蓮仍舊不願放棄,不斷地將自己的法力輸送到他體內,可是輸到她快脫力無奈收手的時候,榆木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藍鳶站在她身後,聲音微涼,“你竟然為了他哭了。”

肖季蓮轉頭,眼角還掛著淚,心急地拽著她的群擺,“你救救他!你在泗水身邊這麽久,你會有辦法的是不是!”

藍鳶看著地上緊閉雙眼的人,“你是不是對他……”

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麽能流淚呢。沒有心的人怎麽會呢。

崖底的無心陣像是有感應一樣,開始顫動。藍鳶苦笑,這又算什麽?你自己囚住自己的心,如今又為了旁人落淚,要去取出這顆心。真是諷刺。

藍鳶閉上眼,良久,“要救他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

藍鳶睜開眼,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啞聲道:“他身上中的是泗水的怨氣之毒,只要泗水不死,天下怨氣不散,他便永遠不會好。”

肖季蓮起身憤道:“那我就去殺了泗水!”

藍鳶笑她不自量力,“泗水是怨氣所結,玄水河上怨靈所化。他若不想死,除非你將魔界的玄水河吸幹。魔蓮,你做得到嗎?流淌萬年不息的玄水河你能讓它斷流嗎?你又知道玄水河的源頭在何處嗎?”

一連串的質問將肖季蓮的滿腔熱血澆滅,她帶著哭腔委屈道:“那我該怎麽辦?”

“你可還記得我說過你是魔蓮轉世。”

肖季蓮模糊著雙眼聽她敘述。

“你看那崖底金光,那裏面封印著你的心。”藍鳶聲音悲涼,眼神木訥,“你的心可為天下人續命,亦可為你自己。”

肖季蓮仍舊不解,“你是要我破這無心陣?”

藍鳶道:“是。”

“如此便能救他?”

“不能。”

“為何?”

“若只是普通人想續命,有你的心便可。可是泗水的怨毒會侵蝕人的魂魄,他若只有你的心續上了這命,遲早有一日,他會變成像似水一樣的妖魔。”

肖季蓮一怔,若只是救回他,給了他無盡的壽命卻讓他為魔,那又與殺了他有什麽區別,她開始恢覆理智,冷靜道:“我該怎麽做?”

“你的心口有一朵金蓮,這是你一直知道的。”

“你要我用金蓮救他?”

“不錯。你本是魔蓮,這是你修煉所得的金身。你還能記得這些零碎的記憶,便是有它助你。也是這金身助你無心仍可活命。只有你將這金蓮度與他,才可化去他身上無盡的怨毒。讓他既可活命又不必成魔。”

藍鳶說出這些話之後,自己都在心中唾棄自己。可偏偏她所說非假。榆木為了布此局確實是將命都搭上了。

如此心狠之人,將這算計弄得這般真,藍鳶後背發涼,魔蓮又如何玩得過他,她不知該如何為魔蓮擔憂。

可偏偏自己還是這推波助瀾之人,她又有何顏面為魔蓮擔憂。

☆、一身怨氣也有心

肖季蓮眨了一下眼,看一眼藍鳶,又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榆木,終於出聲道:“所以,我入陣取出心是為自己續命,我再將這金蓮度給他,他便可活命。”

“是。”藍鳶掐著自己的掌心,終是粗啞著嗓子應聲。

肖季蓮看著她臉上的淚,笑道:“你哭什麽?這不是有解決辦法了嗎?你放心,我不會遷怒於你的。你是你,泗水是泗水,我知道必定是泗水拿住了你的軟肋,否則你不會和他一起助紂為虐的。”

她擦去藍鳶臉上的淚,“別哭。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你離開泗水,不再受他所迫的。”

藍鳶卻是止不住淚了,放聲大哭,哽咽道:“你這是決定要去為他破陣嗎?”

“自然。”肖季蓮笑得溫和平靜,藍鳶更是心中愧疚,哭道:“可是那陣……雖說由你而生,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又不曾恢覆記憶,如何知道其中危險到底有多少?”

藍鳶第一次哭得這般委屈,不停地勸說她,“你的金蓮是你的護身符,你若是取出它給別人你自己以後怎麽辦?金身離體入他魂,以後便是要不回來了的……”

“我知道。”肖季蓮抱著她,拍著她的哭得起伏的後背,“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哇——”

藍鳶越哭越委屈,此刻的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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